妄言

现充几日终于有时间更文……

7、

“……吉娜可，你今天也不开店的话，真的要被客人以为成永久关门了。”

“啰嗦啊迦尔纳！这可是比开店还要更重要的事情！”

还要重要？迦尔纳颇为无语地看着他们来到的地方——霓虹灯绕成的五彩招牌，叽叽喳喳的劣质音效，绘着夸张的漫画人物形象的海报，无论如何这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电玩中心而已。

吉娜可站在最深处的一排射击游戏机处，兴奋地拍了拍旁边张贴着的广告：“活动结束的最后一天！！在这个射击模拟器上保持第一记录的人可以获得游戏的限量纪念码啊！我很努力地打了好几天，一直超不过保持在第一的那个人，但他一定行！就像刚刚用硬币咻的一下就打掉箱子一样，这个肯定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吉娜可……”

迦尔纳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颇有点为难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还显得一头雾水的阿周那。

阿周那从刚刚进入电玩中心开始便一直都是不发一语地跟在迦尔纳身边，眼神却不断地飘忽在各种地方，似乎是甚是好奇这里的各种新鲜事物，却又被这杂乱的氛围震得不敢乱走动。现在被吉娜可带到深处来，虽然周遭环境安静了一点，但吉娜可那语速极快又激动得不行的言说显然又让阿周那陷入了迷茫之中。

“……如果只是射击游戏这种程度，我可以帮你。”也不知为何，从内心涌起一股奇异的保护欲，迦尔纳站在阿周那面前接过话来。

“不行不行，迦尔纳你之前帮我打排行榜打得太夸张，已经被这个游戏中心列为黑名单啦！”吉娜可却是一口否决了，同时指了指还在背后虎视眈眈着这边的老板，“你们拿走了我一箱遥控器，我只是要点报偿而已。”

无非是诡辩，迦尔纳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自己就能解决的委托也罢，但这是在强求他人参加，他不觉得那个高傲的男人会答应。

然而这时，阿周那却走上前来了。

“你在此处，留下过辉煌的成就吗？”他看着迦尔纳，那眼神竟变得有些认真。

“那不是什么成就。”迦尔纳如实地说道，他也习惯从阿周那这总有些古老且夸张的说话方式，“普通的在历届记录榜里始终保持第一罢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不不不，那可是要成为传说的记录啊！”

吉娜可却立马先在旁边打断了迦尔纳平稳的叙说，说着她还切到了游戏机里存着的过去记录，就见居第一的那个署名‘Launcher'的分数生生比第二多出了两个位数，是只要识数的人都能一眼看出的夸张大数。

阿周那自然也是早早就在第一天便学会了这个时代的数字读写，而他显然也是不相信迦尔纳话里那份平淡劲的人。

“你永远都是这么说。”

阿周那看着迦尔纳，留下了这句后，便走到游戏机前拿起了那把枪。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迦尔纳与吉娜可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掂着这枪的重量，扣了几下扳机，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位奇妙的男人竟是要配合的意思了。

“诶……你这是愿意的意思吗……？”吉娜可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了一句，接着便得到了阿周那的颔首。

“‘枪’吗。”他对手上的塑料枪似乎仍显得有点生疏，但脸上却露出了笃定的表情，“虽然与弓箭不同，但也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们使用，瞄准后扣下这个就好吧。很简单。”

“真的吗？”吉娜可看着阿周那这与迦尔纳截然相反的自信满满，也不多话，立刻就帮他投入了游戏币，“可以帮我打破现在这个榜里的最高记录吧？”

“现在的记录？”阿周那说着，他竟似乎从喉口里挤出了一声笑。

“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迦尔纳。”

这么说着的他，举起了枪，瞄准了机器的屏幕——

而后，是几秒的寂静，屏幕上始终是一片黑。

“……该打什么？”

久久地，阿周那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

迦尔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吉娜可说了出来。

“你还没按开始游戏键。”

8、

于是，电玩城老板的黑名单上又多添了一笔。

两次试射便已掌握了节奏，随后他便以不可挡之势精准地击落屏幕上所出现的每一个目标。就连潜藏在最细微之处的隐藏目标也不放过，他的双眼能抓住一切。抬眼，手起，随后就是漂亮的击落声。尽管游戏机所配备的枪支连强劲的后座力也有模拟，一般人不久就会被震到手麻，阿周那却毫不受此影响，他不断达到过关条件，不断进入下一关卡，他甚至没让那条HP槽有任何损伤。

电玩城里优秀的玩家总是会收获他人的注目，渐渐地，他们周围便围上了一大批人，喝彩、惊呼、细碎的讨论声，但这一切却并没有影响到阿周那。

关卡越往后推，目标就变得愈发密集。这个游戏的特点便是它的无尽闯关模式，没有终点，只有随着计算程式不断生成的更难关卡，犹如倍方到倍方的计算，到最后蜂拥而上的目标几乎已经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团黑。即便阿周那的动作再快，从扣动扳机到反应至屏幕那微妙的时间差却在客观上使他变得吃力了起来。

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无人到达的领域了。正当吉娜可觉得也就到此为止了时，她却听到一直不发一语的阿周那开了口。

“那位小姐。”他眼不移，手也未停，吉娜可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然后她听到阿周那说道：“另一边的那把枪，可以用吗？”

“诶？不是不能用，也有单人模式使用两把枪破纪录的人啦……等等，但你要现在用吗？”

吉娜可不免又被吓了一跳，双枪使用在他们的圈子里无非是作为一种炫技，到达了这样的关卡，加之后座力的影响，双臂显然会疲劳得更快，根本不会有人再能有余力分心到另一把。然而她却看到阿周那轻轻地叹了口气。

“竟是能用的吗。浪费了不少时间，请再给我那把枪。”

尽管心里有疑惑，出于对这家伙表现的敬畏，吉娜可还是爽快地丢了第二把枪的游戏币，然后给阿周那双手奉了上去。

于是，便见阿周那双手拿着枪，没有失去任何平衡精度，他伸长了一只手臂，另一只却保持在胸前，宛如张弓一般的姿势，击落声已比不上他消灭目标的速度，他又进入了下一关。

就在他不知疲倦地、仿佛要永远进行下去时，却在又闯过了一关后，就见屏幕一顿。

下一刻，便出现了CLEAR的字样。

霎时，周围发出了一阵爆发的惊呼。

谁都没想到，这个号称永无止境的游戏，竟真的有被人打穿关的一天。

每个在旁围观的仿佛都比本人还要激动，他们冲上前来，簇拥着站在那里的阿周那，祝贺着他，称赞着他，敬仰着他。

阿周那就这么被众人拥戴着，他的表情却仍没有多少动过，没什么自傲，也没什么羞怯，仿佛他早已习惯成为被众星所捧的那轮明月。

屏幕上开始计算出分数，其结果远远比迦尔纳留下的那个要高，更别说那区区之前那个第一位记录了。

“小哥，记得留下你的名字啊！”有人喊道。

“名字？”阿周那看着屏幕上等待自己输入的框，眨了眨眼，他似乎在思考，“那么，该用什么名字呢……”

“——闪耀的……王冠。”

就在这诸多的夸赞声，有那么一个声音，一经开口，便令阿周那立刻转过头去。

那是迦尔纳，他已被围观群众远远隔在圈外，阿周那却清晰地听到他的话。

“……脑中，忽然出现了这个名字。”

与阿周那的视线对上，迦尔纳才解释了一句。

“是吗。”阿周那仍然注视着迦尔纳，他没有再去理游戏了，仅是拍了拍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围观者，“麻烦您帮我输入刚刚他说的名字。”

然后，他也没等对方应下，便径自走向迦尔纳的方向。

人流被分开，他走近了迦尔纳，与他四目相对，然后阿周那皱起了眉。

“迦尔纳。”

他说着对方的名字，然后微微偏过头。

“你怎么了？”

迦尔纳一怔，而这时还在那欢庆鼓舞的吉娜可听到这边的动静回过头，随后她便惊叫着跑过来。

“迦尔纳？！你哪里不太舒服吗？脸色惨白惨白的——呃虽说你本来就很白……总、总之，需要休息吗？”

一反之前颐气指使的态度，女孩反而有点慌乱起来。

“我……。”

迦尔纳稍稍顿了一下，下一刻，他便转过身去。

“抱歉，让我稍微一个人待会。”

说完，他少有地既没有回应阿周那的疑问，也没有回答吉娜可的关心，一人朝着后门走去。

9、

迦尔纳脚步摇晃着走出了后门，那是无人的小巷，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自己究竟怎么了？他也不清楚。

他只记得他看着阿周那提起了枪，随后阿周那浑身的气场便是一变，迦尔纳更是感到背后莫名的一凛。

他甚至感觉，阿周那仿佛站在战场，他所击落的每一个目标，都是他的敌人。

而让迦尔纳有这样的感觉的，并非是他所做出的精准射击，也并非是他所摆出的那副完美的姿态，那仍然是那双眼。

瞳眸里的黑色更加地深了，仿若进入阿周那视野的所有“敌人”都皆是平等的目标，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俯瞰着众生，然后给予平等的制裁。

那种冰冷与机械感，令迦尔纳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紧接着，却有种他从未有过的雀跃的心情，窜上了他的心头。

啊啊，就是这样的姿态，就是这样的他。他理应如此，他最为合适。

——但是，正是这般毫无感情地赢下一切的阿周那，却始终以带着强烈杀意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却说出目标只有自己这样的话。

雀跃、悸动、兴奋，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出现在迦尔纳的心中。

他所站立的这个世界，若自己也能走进——

若自己也能，与他真正地站在对立的那一面，征服他，击败他，见他跌落——

“……呜！”

迦尔纳感到自己的头一阵发胀。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那种悸动仍然没有停下来，他却觉得迷茫。

他自小长到大，尽管遇到了诸多由常理来看不可思议之事，他却从来都是以平静的态度对待一切。生活宛若一碗明镜般的水，就连一丝波澜也没有起过。因此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有过太大的情绪波动。

喜欢他的人夸其为冷静自制，厌恶他的人斥其为感情缺失。直到迦尔纳已经认为这就是正常的，自己要以这样的状态渡过一生时，阿周那的出现仿若丢入水的一枚石子，将他彻底扰乱。

他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感觉，心脏跳得如此快，呼吸变得急促，手心里也出了汗，这是什么？迦尔纳迷惑地想着，若这就是“感情”的话，那这该将它命名为什么？

随后，大脑变得愈发混沌了，头痛得仿佛要从里裂开，迦尔纳勉强扶着墙支撑着身子，却连膝盖也开始打颤。

“喂、迦尔纳？迦尔纳……！！”

是吉娜可的声音，但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响起。接着，迦尔纳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人扶住了，还有只肉乎乎的手贴上他的额头。

“呜哇，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烫……！！这难道是发烧？诶，那个迦尔纳？！原来会发烧？！”

“……总之。该怎么做？”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仿佛像是阿周那，迦尔纳却已经分辨不清了。

“啊啊啊，这会医院都关门了，总之我先给你们打辆车回去，让他好好平躺着休息会吧。如果情况还在恶化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声音渐渐地越来越远了，迦尔纳只依稀感到自己好像被拖上了车，半躺在了后座上。他勉强还保有意识，却连抱歉的话也说不出。

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最后抱着这样的歉意，他终于支撑不住袭来的睡意，闭上了双眼。

10、

“——阿周那，你到底是谁？”

那是，在迦尔纳醒转后发生的情景。

他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站在自己床边的阿周那，还有在背后明显被翻过了一遍的书柜，那其中关于医学的书都被翻找了出来。明显是始作俑者的人却是一声冷哼，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讥讽，表示未曾想到会有看到迦尔纳被病魔打倒的一天。然后他便要转过身去，说是得先通知吉娜可女士让她不要担心——

迦尔纳却抢先握住了他的手腕，问出了那样的话。

“你认识我吗？又究竟是什么时候？你是何处的战士，又为什么要对我抱着杀意？”

那几乎不像是迦尔纳会说出的问话，但他觉得自己必须该搞清楚了，不仅是为了探寻到他，也是为了探寻到自己。

阿周那停下了脚步，他却没有转过头来。

“……为什么要问这些？”阿周那回话道，“或者说，为什么要现在才问起这些？”

“因为，你好像改变了我。”迦尔纳的另一只手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他发现那里仍然跳得很快，“我竟在渴望一些，不该去渴望的东西。”

“比如？”

“比如……与你战斗。”

迦尔纳一字一句地说着，但在他话音落下后，却听阿周那开始笑，那笑声从轻轻的低笑，逐渐声音加大，最后甚至成为了大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那决不是往日的阿周那会发出的狂笑，接着他也立刻转过头来了，一挥就甩掉了迦尔纳的手，他直直逼近了迦尔纳，膝盖跪在床上，他揪起了迦尔纳的衣领。

那双黑眸里，又燃起了愤怒的焰火。

“与我战斗？笑话！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本和我战斗？这种没有经过锻炼的手腕，这副倦怠的身姿，我用单手便能杀死你！”

“你现如今才开始渴望么？你知道我渴望着这件事了多久？百年、千年！结果却偏偏只是碰见这样的你，这样平凡又普通的你——”

“……是这样吗。”

迦尔纳的眼神暗了暗。

“原来你一直渴望着么，我们之间的战斗。”

“是啊，是啊。但那又如何？现在的你，也不过只是——唔……！！”

就在阿周那持续着忿怒时，迦尔纳却是先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随即他也不等阿周那反应，便立刻又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接着尖利的牙齿就更深地往里探去，他用力地吮吸着，按着阿周那的后脑勺，将他硬逼向自己的唇，这根本已经不是亲吻的行为了，只能说成一种啃食。

但下一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做什么的阿周那猛地往下一咬，仅是一用力便将迦尔纳推开到床头。迦尔纳的背部猛地撞击了一下，他反而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在做什么……！！”

阿周那已是彻底被惹火，怒目圆睁地瞪着迦尔纳。

然而迦尔纳却仅是抬起头看向嘴角都沾了血的阿周那。

头似乎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思考也变得迟钝了。不如把这一切都抛去，顺着这浑身都在叫嚣着的本能，说出口吧。

“我的确没有能力与你真正地战斗，”他说，“所以，用这种方式好了，来吧，不用客气。”

说着，迦尔纳便扯开了自己衣服的领子，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仅是昂着头，回敬着阿周那逐渐变深了的眼神。

“——你想，杀死我吧？”

阿周那重重地从唇齿间挤出了一声啧，他再没有答话，而是抓起迦尔纳的头发，向着那双同样沾着血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自此，再也不可收拾。

TBC

下章大概会开车，证明真的是迦周

*虽然原典里周那的称号只是有冠者，不过东出的FA里大概是翻译谬误（？）成闪耀的王冠了，这里为了中二味浓【】总之还是用东出这版了，希望不会产生误导